二郎神的喉结动了动，伸手去摸那行字，指尖刚碰到汤面，字就散了，只剩一圈圈波纹。
他沉默了会儿，转身从铁砧下摸出块新铸的铜牌，拿刻刀“唰唰”刻了四个字：“齐天灶主”。
铜牌挂在锅边时，风突然大了。
孙小朵听见“叮”的一声，像铜铃轻响，再细听，远处山间的篝火、祠堂的香火、破庙的菌毯都在应和，叮叮咚咚，像谁在弹天地这架大琴。
“姐姐。”
怀里突然一沉。
不知何时，小金猴爬到了她背上，正揪着她的头发往天上指：“你看，云在织网。”
孙小朵抬头。
四方的炊烟升到高空，没散，反而绞成了张金色大网，网眼里晃着好多画面——有大圣蹲在灶台上偷桃干，有大圣躲在云缝里看她和小金猴玩，有大圣偷偷往二郎神的酒坛里塞辣豆……全是百姓们茶余饭后唠的嗑，此刻全变成了光，织进网里。
“这是新天幕。”萧逸轻声说，“百姓口传的故事，比天书还金贵。”
“姐姐，天上有人哭。”小金猴突然拽她的耳朵。
孙小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，云层深处有道极淡的金泪，细得像根线，“刷”地坠下来，落进山下某户人家的灶膛里。
“轰——”
那户的灶火突然窜起朵紫色火莲，映得半座山都亮了。
风里飘来声若有若无的“痛”，像片羽毛，轻轻落在孙小朵心口。
她刚要说话，怀里的小金猴突然跳下来，拽着她往村口跑：“老槐树！老槐树在发光！”
孙小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刚到村口，就见老槐树的枝桠间有团金光在攒。
那光不大，像颗没睡醒的星子，却把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在地上画出道金线，直通花果山方向。
“要亮了。”萧逸站在她身边，望着那团光，“天快亮了。”
孙小朵望着那团光，忽然想起前晚在崖顶，云层里那颗眨了两下的星子。
她摸了摸腰间的桃核瓶，里面最后一粒辣豆粉还沾在瓶壁上，香得人心里发暖。
老槐树的金光越攒越亮，像颗被捂住的灯，正挣扎着要挣破黑暗。
黎明，要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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