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门里的热浪裹着硫磺味扑得人睁不开眼，皮肤像被砂纸反复摩擦，孙小朵抬手遮住脸，腕骨撞上滚烫的空气，发出细微的“噼啪”声。
幽蓝光芒中岩壁突然翻涌——那些斑驳的石纹竟活了，化作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在火中挣扎，影影绰绰，仿佛整座山腹都在呼吸。
有披头散发的少女攥着断裂的玉簪，簪尖滴落的不是血，而是凝固的月光；有白发老者捧着焦黑的木盒，盒缝里渗出缕缕青烟，像是未写完的遗书在燃烧；还有个穿青衫的少年抱着只烧秃了毛的玄鸟，鸟喙微张，却发不出一丝鸣叫，只有一缕缕黑灰从喉间飘出。
每张脸上都刻着同样的绝望，那绝望沉得像坠入深井的铜铃，连回音都带着锈蚀的哀鸣。
"这是......"韦阳的夜明珠"啪嗒"掉在地上，珠子表面腾起白雾，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，"他们在喊什么？"
孙小朵竖起耳朵，那些若有若无的呜咽突然清晰起来，像无数根细针往耳膜里扎："救救我......灵根要被抽干了......" "天规不公！
凭什么要我们祭炉！" 她后颈的金毛炸成小毛球，触感如静电炸裂，指尖发麻。
她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焦香——不是火，是母亲当年煮药时炭火舔过陶罐的气味。
她猛地意识到，这些影子的眉心都有团暗红，纹路如蛛网，正与萧逸之前在炉壁暗文里看到的元灵丹一模一样。
"萧逸？"她转头要说话，却见同伴脸色惨白如纸，死死盯着岩壁上某个影子。
那是穿墨色道袍的中年男人，腰间挂着刻"萧"字的玉佩，锁链拖着他往火里拽，火焰舔舐他的衣角，发出“滋滋”声，像在咀嚼皮肉。
他张嘴喊着："阿逸，快跑！
别信他们说的......"声音断在火舌中，像被剪断的丝线。
"爹？！"萧逸踉跄着扑向岩壁，手掌穿过虚影，皮肉瞬间焦黑，青烟腾起，空气中弥漫着烧发的刺鼻味。
他猛地抓住孙小朵的手腕，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，触感如冰与火交缠："你早知道对不对？
你说这炉里是初代灵明之根，可这些人分明是被当成药引炼化的！
我爹当年说去天庭求丹治娘的病，原来根本是被抓来祭炉的！"
孙小朵被他拽得踉跄，金眸里闪过慌乱，喉头一紧，像被无形的手扼住："我真不知道......我只听我爹说过天柱计划，没......"
"没什么？"萧逸突然甩开她的手，袖中短刃"唰"地出鞘，刃尖在火中映出冷光，寒意顺着刀锋蔓延，连空气都凝出霜花。"你总说我是最懂你的人，可你连我爹的死都瞒着！
是不是在你心里，我和那些被炼化的人没区别？"
岩壁上的幻影突然疯狂扭曲，火狱温度骤升，孙小朵额角渗出冷汗——她闻到了焦味，不是火，是自己的衣角在烧，布料卷曲发黑，触手即碎。
更可怕的是，那些影子里竟开始浮现她的记忆：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时，指尖还带着桃枝的清香，说"小朵要乖乖等娘回来"；可等了三百年，只等来父亲说"你娘被天规吞了"，那声音像钝刀割耳。
还有去年中秋，她蹲在花果山的老桃树下数星星，山风卷着落叶打旋儿，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——原来这就是她最怕的，热闹都是假的，最后只剩自己，连风都不愿停留。
"小朵！"韦阳的吼声响得震耳，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火尖枪不知何时抵在了萧逸颈间，枪尖的灵明之火正舔着他的耳垂，灼热感让他微微抽搐。
而萧逸的短刃也架在她手腕上，刃口压进皮肤，一滴血滑落，滴在鼎上发出“嗤”的轻响。
两人呼吸交缠，都红着眼睛，像两头被激怒的小兽，连影子都在火中撕咬。
"别打了！"韦阳突然扑过来，用自己壮实的后背挡住两人。
他额头沾着灰，手里举着颗泛着青光的小鼎，鼎身刻满歪歪扭扭的"福禄"——显然是他偷偷在灶王爷那求的护身符，指尖还沾着香灰的微粒。"这鼎叫心镜鼎！
刚才我摸它的时候，它说能照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！"
话音刚落，鼎中腾起两股青烟。
左边那股凝成画面：孙小朵坐在空荡荡的水帘洞里，金箍棒锈成废铁，火尖枪断成两截，她对着石桌上的三副碗筷说："萧逸去了三十三重天，韦阳回了东海渔村，就剩我......"声音轻得像风吹纸灰。
右边那股更刺眼：萧逸站在南天门，手里攥着染血的短刃，对面是哭着喊"叛徒"的孙小朵，他喉结动了动，说："我是天规的棋子，从一开始......"话未说完，画面碎成火星。
"住嘴！"孙小朵和萧逸同时吼道，火尖枪和短刃"当啷"掉在地上，金属撞击声在火狱中回荡，久久不散。
韦阳趁机把两人推进鼎前，自己一屁股坐进鼎里，疼得龇牙咧嘴："我不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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