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祁奥阳视角:笔尖下的银发与心跳**
台灯的光圈在草稿纸上收缩,像一轮小小的、疲惫的太阳。祁奥阳放下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腻的笔,揉了揉酸涩发胀的太阳穴。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爬过了凌晨一点,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,只有远处高楼上几点零星的霓虹,如同困倦的眼睛。
桌角,摊开的数学卷子上,最后一道圆锥曲线题的图形扭曲着,像一只嘲笑的怪兽。旁边,却压着一本摊开的速写本。本子的边缘卷了毛,显然被频繁翻动。最新一页上,用铅笔细细勾勒着一个身影。
银色的短发,如同淬炼过的月光,几缕发丝拂过冷峻的侧脸线条。紫罗兰色的眼瞳深邃如寒潭,即使只是铅笔的灰调,也仿佛蕴含着穿透纸张的锐利和……一丝难以捕捉的、冰层下的疲惫。他背着一柄造型古朴厚重的巨刀,刀鞘上冰冷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背景是混乱的、充满金属质感和奇异光效的角斗场碎片。
格瑞。
祁奥阳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画中人冷硬的唇角。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传来一阵细微的、莫名的悸动。这悸动来得突兀,带着点熟悉的、却又抓不住的酸涩感。
她甩甩头,试图把这奇怪的感觉驱散。只是画个喜欢的动漫角色而已。《凹凸世界》里的格瑞,强大、冷静、背负着沉重的秘密,是她高三苦海里为数不多的精神慰藉。仅此而已。
可为什么……画着他紧握刀柄、指节泛白的手时,自己的指尖也会传来一种被勒紧的幻痛?为什么描绘他紫瞳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疲惫时,自己的心口也会跟着发闷?
“大概……是熬夜熬出幻觉了。”祁奥阳小声嘀咕,把速写本合上,推到桌角,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。她深吸一口气,重新拿起笔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只数学怪兽身上。
然而,笔尖悬在纸上,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。
昨晚……好像又做了个很长的梦。梦里有什么?冰冷的金属高台?呼啸的风?还有……一丝极其微凉的、如同银月清辉拂过脸颊的触感?那感觉转瞬即逝,快得抓不住,却在她醒来后,在清晨刷牙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时,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根。
真是疯了。祁奥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肯定是最近《凹凸世界》的同人看多了,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她点开手机锁屏,壁纸正是格瑞一张官方战斗CG,银发在能量风暴中飞扬,眼神冰冷坚定。
她看着那张脸,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。一种强烈的、毫无来由的倾诉欲,如同沸腾的岩浆,在她疲惫的胸腔里冲撞。她需要做点什么,把心里这股乱糟糟的、混杂着悸动、酸涩和莫名思念的情绪宣泄出来。
不是解题。是创作。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再也压不下去。祁奥阳鬼使神差地再次翻开速写本,翻到空白的一页。铅笔尖悬在纸上,微微颤抖。这一次,她没有画战斗的姿态。
笔尖落下,沙沙作响。线条不再是凌厉的刀锋,而是柔软的、带着温度的弧线。
画面上,依旧是那个银发的少年。但他没有握刀。他微微低着头,银色的睫毛低垂,遮住了小半紫瞳。他的双臂以一种有些生硬、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姿态,环绕着……空无一物的前方?他的下颌抵着虚无,线条紧绷,仿佛正用尽全身力气拥抱着什么看不见、也抓不住的东西。背景是模糊的、冰冷的金属墙壁,与他脸上那种近乎绝望的专注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祁奥阳画得很慢,很用力。铅笔芯断了好几次。每一次重新削尖笔头,她的指尖都带着细微的颤抖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个场景。这根本不是官方剧情!这完全是她大脑里凭空冒出来的画面!
可当最后一笔落下——画中格瑞紧抿的唇线,和环绕着虚无的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——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悲伤,如同冰冷的潮水,毫无征兆地从心脏最深处汹涌而出,瞬间淹没了她!
啪嗒。
一滴滚烫的液体砸落在画纸上,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,砸在画中格瑞冰冷的侧脸上,砸在他那徒劳拥抱的手臂上。
祁奥阳愣住了。她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指尖一片冰凉的湿意。为什么哭?为谁哭?为这个纸片人?为一个自己虚构的、根本不存在的拥抱场景?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。那痛楚如此真实,如此熟悉,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,被这幅画硬生生唤醒了。泪水汹涌而出,她伏在桌面上,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,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不是悲伤。是一种更深沉的、混合着巨大遗憾、失落和一种……仿佛跨越了漫长时空的、锥心刺骨的思念。
为了谁?她不知道。只知道这汹涌的泪水,为画中那个拥抱虚无的身影而流,也为自己胸腔里这片空落落的、仿佛遗失了整个世界般的巨大空洞而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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