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月的红光像浸了水的红绸，在皮延林的魂体周围荡开涟漪。
他含着魂灯，银簪上的"顾"字硌着掌心，那是顾清欢转身前塞给他的，温度还带着她发间的余温。
"这次得把残页纹路全记下来。"他对着自己幽蓝的魂体念叨，指尖触到祭坛青石板时，寒意顺着魂脉直钻天灵盖——这是忘川阵的反噬，专门针对离体的魂魄。
可当他瞥见墙角缩成一团的孩童时，那些寒意突然散了大半——小花腕上的铁索还在渗血，红痕里的金芒比昨夜更亮，像极了系统面板里"法则原典碎片"的标识。
"小花。"他试着用魂体去碰她的额头，半透明的手指刚触到那道红痕，女孩突然抽搐起来。
她原本混沌的瞳孔里泛起水光，哑着嗓子喊："阿娘...阿娘煮了桂花糖粥..."
"叮——"
山风卷着铃铛声撞进祠堂，皮延林的魂体猛地一震。
是玄冥！
他记得这铃铛声，昨夜幻象里那个血袍人摇的就是这种铃铛。
祭坛深处传来砖石摩擦的闷响，忘川阵的阵眼在动！
"清欢那边得手了吗？"他急得魂体都泛起白光，突然想起顾清欢临走前说王捕头进了后门。
对了，王捕头说过"军械已送出三批"，那批孩童...很可能是被用来运送军械的活饵！
"小花，听我说。"他咬着牙逼近，魂灯的热度灼烧着喉咙，"你不是要找阿娘吗？
你得先记起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。"
小花的指甲抠进掌心，突然尖叫起来："李...李村长！
他说血月能带来福气，让我们跟着他挖地道...地道里有好多穿黑衣的人，搬着铁箱子，铁箱子上有...有金色的火焰标记！"
"圣君教的标记。"皮延林瞳孔骤缩，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："检测到因果线紊乱，是否消耗10点懒意值锁定记忆？"他想都没想就点了确认——懒意值是每日签到送的，留着不用岂不是辜负系统？
就在这时，祠堂外传来绣春刀劈砍的脆响。
顾清欢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："王捕头，你当我瞎了？
这地道里的马蹄印，和北境军报里失踪的军械箱尺寸完全吻合！"
"顾捕头！"王捕头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我也是被逼的！
玄冥给全村下了奴印咒，血月一升，我们就跟行尸走肉似的...您看！"
金属断裂声刺得皮延林耳膜生疼。
他转头望去，王捕头正挥刀斩断小花脚踝的锁链："你还愣着干嘛？
快救人！"他脖颈处的红印随着动作忽明忽暗，正是奴印咒的痕迹——原来这捕头不是同谋，是被控制的！
"小花，别怕。"皮延林趁机将魂灯凑到她眉心，幽蓝的光流涌进女孩脑海，"想起来了吗？
那天李三槐带你去后山，说要找会发光的石头..."
"我想起来了！"小花突然抱住头，"他让我们用手挖，指甲都掀了...地道里有马，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马，马蹄铁是金色的！"
其他孩童也跟着哭叫起来，一个穿补丁衣服的男孩拽住皮延林的裤脚（虽然魂体没有实体，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热乎的信任）："大哥哥，我看见红衣服的叔叔了，他摇着铃铛说'睡吧睡吧'，我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..."
"血袍人玄冥。"皮延林摸了摸不存在的下巴，系统面板突然跳出"因果碎片+5"的提示。
他抬头看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，那里的符文正在疯狂旋转——玄冥要启动大阵抹除记忆了！
"懒意通幽术，起！"他咬破魂体指尖（魂体也会疼？
这系统真会找罪受），将银簪上的"顾"字按在鼎上。
那是顾清欢的本命银簪，带着她的生气，最能破这种阴毒阵法。
青铜鼎发出刺耳的嗡鸣，原本用来封印记忆的符文突然倒转，像被撒了把碎镜子。
祠堂里炸开一片光影：李三槐陪着血袍人丈量后山，村民眼神空洞地挖地道，黑衣人们往马背上绑木箱，木箱上的金色火焰标记在血月下泛着邪光...
"不可能！"血袍人从鼎后窜出，他脸上的鬼面纹被气得扭曲，"这是圣君大人的忘川阵，怎么会被一个杂役破了？"
"因为你碰到了我的底线。"皮延林的魂体突然凝实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："检测到法则原典碎片共鸣，宿主因果推演能力+30%。"他看着玄冥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——和自己从祭坛捡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，"还有，我躺平签到一百天的时候，系统送了本《懒仙破阵要诀》。"
玄冥的铃铛掉在地上，他转身就往地道跑，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顾清欢拦住。
她的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，刀穗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："北境三十万大军的冬衣，被你们换成了军械。
镇北将军府的灭门案，是不是也有你一份？"
玄冥的瞳孔缩成针尖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。
等顾清欢扯下他的鬼面，底下竟是张完全腐烂的脸——这根本不是活人，是圣君教用尸毒养的傀儡！
"跑了个替身。"顾清欢踢开鬼面，转头看见被解救的孩童，眼底的冰碴子总算化了些，"你没事吧？"
皮延林的魂体"啪"地摔回肉身，额头抵着青石板直喘气。
他摸出怀里的半块玉牌，和玄冥身上的那半块合在一起，露出"原典"两个小字。
系统提示又响了："检测到法则原典碎片共鸣，是否激活'演因果境'突破任务？"
"等我眯十分钟。"他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臂弯，声音闷得像猫，"对了清欢，刚才孩子们说邻县最近也有小孩失踪...你说，会不会和这圣君教的地道网有关？"
顾清欢的绣春刀突然出鞘三寸，刀鸣里带着冷冽的杀意："明天就去邻县。"她蹲下来，用刀尖挑起皮延林一缕乱发，"不过现在...先把你这懒骨头扛回玄案司。"
血月终于褪去，东边的天泛起鱼肚白。
皮延林闭眼前最后一眼，看见小花正把捡来的银簪往他手里塞，簪尾的"顾"字在晨光里闪着暖光。
而山风里，隐约飘来邻县方向的童谣，甜腻得有些诡异："月亮红，娃娃睡，醒来不见阿娘泪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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