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郊外的寒铁矿区,寒风卷着铁屑如细雪般纷飞。沙落握着狼首匕首,刀刃深深没入矿壁,却只刮下几片暗红锈迹:“这矿脉的寒铁早被淘空了,只剩些废料!李崇晦弹劾波斯商队走私寒铁,根本是……”
“欲盖弥彰。”萧明允蹲下身,指尖沾起地上的铁砂,“三日前工部密报,真正的寒铁流向了西市地下黑市。”他忽然掀开衣襟,露出藏在内衬的半截波斯信笺,“卡尚派人送来的消息,黑市管事竟与宰相府的账房先生有来往。”
话音未落,矿洞深处传来驼铃声。卡尚裹着貂皮披风现身,发间的蓝宝石坠子在幽暗中闪烁:“公主殿下的匕首该磨磨了,砍寒铁可不能像切椰枣。”他甩出一卷羊皮地图,矿道分布图上,无数红点如毒蛇般蜿蜒至宰相府后巷,“波斯商队的眼线发现,有人用琉璃灯作暗号——月圆夜亮三下,便是寒铁交易之时。”
沙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她想起宫宴上破碎的琉璃盏,想起李挽月腕间那枚寒铁镯子——此刻矿洞滴水声滴答,竟与那日琉璃相碰的清响渐渐重合。“走!”她猛地转身,“去西市‘琉璃阁’,那是波斯商人落脚的地方!”
琉璃阁的二楼雅间,穆萨正将星盘对准月光。盘上的银线突然亮起,精准投射在墙面的波斯挂毯上,骆驼图案的暗纹里,竟浮现出用北狄文写的“寒铁库”三字。“王子,您的猜测没错。”他指着星盘边缘的磨损痕迹,“有人故意篡改了星象图,将寒铁交易时间与波斯商队的押运日程重合,就是要嫁祸给我们。”
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沙落踹开房门闯进来,匕首抵住掌柜咽喉:“说!暗格里的寒铁,是不是都烙着月城风雪部的印记?”她身后,萧明允抬手点亮烛火,墙上的琉璃灯阵瞬间亮起,在地面投出密密麻麻的狼首影子——每道影子的咽喉处,都钉着枚波斯银币。
卡尚捡起银币,上面的萨珊王朝徽记泛着冷光:“有趣,有人想让大周与月城、波斯同时交恶。”他忽然凑近沙落,压低声音道:“公主殿下可知,您腰间的匕首,与黑市流通的仿冒品,刀刃弧度分毫不差?”
矿洞的消息传回相府时,李崇晦正对着先帝的“镇狄碑”擦拭玄铁剑。密报上“琉璃阁暴露”四字被朱砂圈红,他冷笑一声,剑锋挑开暗格机关——墙内整排月城寒铁闪烁寒光,每块都刻着醒目的狼首纹。“萧明允,你以为查出黑市就赢了?”他抚过剑柄上先帝的刻字,“当年雪狼女主用寒铁伤我左臂,这笔血债,该让她女儿来还。”
子夜时分,琉璃阁突然燃起冲天大火。沙落冲进火场抢夺寒铁账本,却见卡尚抱着波斯星盘从浓烟中冲出,披风被火舌燎去半边:“账本被人调包了!”他咳嗽着展开焦黑的残页,上面只留下半幅画——戴着狼首皮甲的骆驼,正被雪鹰啄瞎眼睛。
萧明允拽着两人退到巷口,望着漫天火光照亮的长安夜空。他腰间那半块狼首玉佩突然发烫,恍惚间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“琉璃易碎,却能映出千万种真相。”他猛地转身,看向火场中扭曲的琉璃灯影——那些狼首与骆驼的影子,竟在火焰中逐渐重叠,化作展翅的雪鹰。
“我明白了!”萧明允抓住沙落的手腕,“寒铁不是用来制造兵器,而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一支刻着狼纹的箭矢破空而来,直直钉入他身旁的砖墙。箭尾绑着的羊皮纸上,李崇晦的字迹狰狞如血:“明日午时,太庙门前,以寒铁为证,断三国狼子野心!”
沙落拔出箭矢,狼首匕首与箭簇碰撞出火星。她忽然想起月城王帐里父亲的话:“当雪狼被栽赃成恶兽,就该亮出真正的獠牙。”转头看向卡尚,后者正将蓝宝石坠子系在她发间:“公主殿下,这次换我当诱饵,如何?让波斯骆驼,引开猎狼人的箭。”
更鼓惊破长街寂静,三人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。沙落的狼首匕首、卡尚的鎏金披风、萧明允的雪鹰纹玉佩,在满地琉璃碎渣中交相辉映——这场始于宫宴的纷争,终于要在真相与阴谋的熔炉里,炼出真正的盟约。而在暗处,李挽月攥着偷来的琉璃灯图纸,望着火场方向落泪——她终于明白,父亲执着的不是寒铁,而是不肯熄灭的,二十年前那场北疆之战的心火。
太极殿的暗室里,萧明允对着母亲的狼首箭簇出神。箭杆上半朵琉璃花的刻痕,在烛火下与琉璃阁火场的残光重叠。老周捧着药箱进来,看见他掌心被碎琉璃划破的伤口,叹了口气:“陛下不该在琉璃阁冒险,若让李崇晦的暗卫得手……”
“老周,你还记得母后临终前说的话吗?”萧明允忽然开口,指尖抚过箭簇上的寒铁锈迹,“她说月城的寒铁能铸刀,亦能成器,端看握在谁手里。”他望向暗室墙上悬挂的《三国舆图》,波斯商路与月城雪道在大周境内交织成网,“李崇晦以为用寒铁栽赃,就能挑起三国嫌隙,却忘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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